笔下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笔下文学 > 太平记 > 第350章 协议

第350章 协议

“句町人的将军要贿赂我?”段疑笑了起来:“这可愈发让我好奇了,我可不记得世叔你是喜欢替人行贿的人!”

“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会变的!再说,他也给我准备了一份厚礼!”

“当真?”段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就象即将扑出去的猫科动物:“那他所求何事?”

“两件事,第一、他可以解开扶南王都之围,领兵北还,不过要允许他保留大河中上游两岸的土地!”

“恩!这个倒是不是不可以商量,如果他愿意解开扶南王都之围的话!反正那些土地也不是大汉的,慷他人之慨的事情,偶尔做做也未尝不可!那第二桩呢?”

“他想在新占据的土地上裂土称王,希望你能够支持!”应奉道。

“裂土称王?”段疑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叫且兰是吧?看来他野心倒是不小呀!”

“野心自然是有的!不过照我看,他想要称王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是想要自保!”

“哦?”段疑嘴角上扬,露出讥讽的笑容:“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是想要自保?世叔,看来他给你的这份礼物着实不轻呀!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实话实说罢了!”应奉神色不变:“这个且兰与我闲聊时好几次提到淮阴侯韩信的遭遇,他很是担心此番立下大功后,会功高震主,受到句町王苛待!”

“淮阴侯韩信?”段颖笑了起来:“这位还真的看得起自己,若他真是淮阴侯韩信,那我是谁?龙且还是陈馀?还是魏王豹?”

“估计应该是霸王项籍!”应奉笑道。

“我还没这么没自知之明!”段疑冷哼了一声:“罢了,这位自以为是淮阴侯的家伙怎么想我不管,不过必须先解王都之围,剩下的事情等解围之后再说!你就这么回复他,他若是答应,再谈后面的事情,否则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我明白了!”应奉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情,请段兄替我解惑!”

“你是奇怪为何大将军让你出使让句町人出兵西南,又让我领兵从交州出兵吧?”段颖笑了笑:“其实原因很简单,大将军想要取南方之地,但又不想为天下先,就让句町人来当这个恶人,等句町人把金瓯打碎了,他再来收拾残局!所以才这么做的!”

“把金瓯打碎了,他再来收拾残局?为何要这么麻烦,照我看扶南人也没多强吧?以交州兴一旅之兵,将其夷灭也并不难!”

“很简单,大将军只想要这大河近海的三角洲和这个大湖周边的膏腴之地,至于其他的土地,他兴趣并不大。而扶南人虽然兵力并不强,但其占据当地已经有数百年了,根深蒂固。若是直接派兵征讨,其王室多半会逃亡偏远属邦,战事一旦拖延下去,就麻烦了。而如大将军的做法,句町人南侵,扶南人抵挡不住,我交州出兵援助,将其驱离。然后乘机以人为其国相,辅佐其王,便能兵不血刃便移民屯守,蚕食其地,岂不美哉!”

“这么说来,答应且兰的要求,倒也并非坏事!”应奉笑道:“这么一来,且兰建国称王,有求于我,自然不必说。即便是扶南人,有强敌在侧,也是有求于我,自然不敢反复。我便可居中调停,坐享两利!”

“恩!”段疑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也要看那个且兰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要他真是个淮阴侯韩信,那说什么也要先杀了他再说,免得留作子孙忧。还有,归根结底,这件事最后还是要大将军应允。我们最多写奏疏禀告而已!”

“那是自然!”应奉笑道。

雒阳,辟庸。

重光三年(171年)二月五日的早晨,雒阳城各个局域的居民不等天亮,就聚集起来,向城外的太学辟庸涌去。

从洛河北岸那些弯曲、狭窄,人口绸密的小巷子里,涌出的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的年龄和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淹没了洛河河堤上的道路,朝着一个目标,辟庸而去。

羌胡奴仆、平民、工匠、小商人、浑身是伤的老兵、女人、以及三五成群的孩子们,一批批川流不息的向前涌去。他们生气勃勃的快活脸庞,无忧无虑的闲谈以及种种讽刺话语,都说明了他们正在匆匆地赶去参加一项十分受人欢迎的活动。

所有这些形形色色的、七嘴八舌,喧哗吵闹的人群,使这座帝国的心脏充满了一片含糊的、乱纷纷的、但是快活的哄响,那片喧闹声,就好象身处一个巨大的蜂房里面。

雒阳的居民们都十分高兴,哪怕天空乌云密布,随时都可能下雨的阴郁天空,也没有改变他们的好心情。

从函谷关那边的群山吹来了非常寒冷的晨风,不断地刺激着人们的脸庞,从人们的衣着打扮很容易看出天气有多冷,有不少人把罩袍上的风兜拉到头上,另一些也戴上了帽子;男人们努力把冬天的罩袍或者宽袍裹得更紧,女人们也裹起了又长又宽敞的袍子和斗篷。

这辟庸原本是西周天子所创建的太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用于对当时的上层青年进行贵族教育,即六艺。崇尚儒学的汉光武帝重建大汉之后,就在雒阳城外兴建了辟庸,用于教程太学生。后世东汉诸帝不断修补,但到了桓帝时,已经逐渐破败了。而魏聪当权之后,开始逐渐投入人力物力,在那儿兴建了斗拱结构的椭圆形广场,广场长一百三十米,宽七十米。在广场的四周有阶梯状的石台阶,用于供人们观看广场进行的比赛。

在这些石台阶的最高处,摆放着罗伞,平台,和舒适的座椅,那是给身份最高贵的人们准备的一九卿、三公,甚至大将军魏聪据说都有亲自前来。

这座巨大的广场就是这个样子,对于雒阳的居民来说,坐在这里面看表演着实是一种极为新鲜的体验。很多人还是都一次走进这里,他们看着屁股下的台阶,入口墙壁上的雕塑,发出不断的叹息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节目。

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庆祝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节自把这么多观众吸引到这里来呢?

大将军魏聪,太皇太后的妹夫,掌握着汉帝国最高权力的人。为了庆祝南方送来的胜利的消息,下令在这里举行一次大规模的表演,好让阳的居民们分享帝国的荣耀和胜利。

魏聪的慷慨举动是空前的,他在告示牌上宣布,所有阳居民在庆祝日都可以得到酒食的款待,而所有开支花费都将由他私人财库承担,而非天子和国家。也许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对他的僭越行动感到不满,但至少在表面上,所有的阳人还是毫不介意的享受了这个大权力者为他们提供的酒食和款待。

天终于完全亮了,生机勃勃的太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透了出来,将这座宏伟的“天下之中”染上了一片金黄色,也照暖了石台阶上的成千上万雒阳居民们。

坐在台阶上的观众们,不时拿出自己从家中携带的食物,有腌肉、粟米饭团、胡饼、还有切碎的血肠。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开玩笑,讲各种各样不礼貌的玩笑。而这些观众中,言辞最为刻薄,最为大胆的就要数来自天下州郡的太学生们了。

而范阳和他的老朋友王匡便身处其中,两人都是刚刚从幽州回来的,在过去的那个寒冷的冬天里,鲜卑人和逃出塞外的南匈奴人与守边的汉军与属国兵展开了数十次大小不一的交锋。作为大将军府后勤参军培训班的优秀毕业生,两人也随军参加了几次战斗,王匡右颊上那道险些毁容的伤疤便是鲜卑人给他留下的礼物。

“要来点吗?”王匡将手中的皮口袋递了过去:“这葡萄酒味道不错!”

“恩!”范阳接过皮口袋,灌了一口酒,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四周:“从幽州回来,再看雒阳,简直就象是两个世界!”

“是呀!”王匡叹了口气:“我也有这种感觉,咱们在边地和鞑子拼的你死我活,雒阳却是这幅样子。大将军还自掏腰包,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也许他想要做一件大事!”范阳想了想之后道:“所以他想要用酒食讨好阳人,争取他们的支持!”

“讨好阳人?”王匡笑了起来:“这有必要吗?大将军是什么人?他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妹夫,想做什么事情太皇太后会不允许的?还需要这些乌合之众的支持!”

“具体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只能这么解释了!”范阳拍了一下屁股下面的石阶:“你知道吗?修建我们屁股下面这大玩意可不是征发摇役,而是有付给工匠薪水的。这可是送给了雒阳人多大一笔财喜呀!比起这个,几顿酒食又算得什么?”

“你越说越象是真的了!”王匡笑了起来,正当他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交谈声。

“都想想看吧!这么多人的酒食,接下来要的节目,一共要耗费多少钱财呀!一千万钱?”

“恐怕不够,少说也要上亿钱!光是这么多人的酒食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这广场,我们屁股下面可都是石头,要从山中采集搬运而来的,即便有水路,也要花费不少钱!”

“你们算这个干吗?不是说了吗?都由大将军的私财供应?我们只要放心享受就成了!”

“这种话你也信?魏聪那厮哪有这么多钱?就算他真有,他舍得拿出来?这可不是小数!”

“对,肯定用的是天子的内库,他这人就是这样,当初他就把天子的林苑拆分来安置兵士,用天子的私财卖好!”

“这个也还好吧,毕竟兵士也是为国家效力!他又没有纳入私囊!”

“为国家效力?那些兵士当初干了什么你难道忘记了?跟着他围攻雏阳帝都呀!这是叛逆!魏聪那厮拿天子的私财来犒赏跟随自己叛逆的兵士,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胆大妄为的吗?”

“这群混帐!”王匡愤怒的站起身来,右手已经按在腰间刀柄上:“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公然诋毁大将军!”

虽然身处嘈杂喧闹之中,王匡的声音依然引来了一道道目光,在他上面两级石阶上的七八个太学生打扮的青年愕然的看着王匡。其中一个微胖的青年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替魏聪那厮说话!”

“罢了!”范阳拍了拍王匡肩膀:“没必要在这里和这些人无谓的争执!”

“恩!”王匡也冷静了下来,转身坐下,苦笑道:“一想到咱们在边地为了这群混蛋吃苦头,就觉得很失望。”

“话也不能这么说!”范阳笑道:“这雏阳城里的人可多的很,不止有这几位。而且你我也没白吃苦,大将军可没有苛待咱俩!”

“这倒是!”王匡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腰囊:“不光有食禄,还有薪饷,大将军的确待我等宽厚。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这在庆祝的南方大胜到底是什么胜利?要这么大操大办?”

“这——”范阳尤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昨日去大将军府听秦参军提到过一句,好象是打了一场胜仗,拓地近千里!大将军十分高兴,才下令搞这个的!”

“就这——”王匡皱起了眉头:“不至于吧?拓地千里听起来不少,可那又不是中原,是南荒,那边的千里地有啥用?就象北边的鞑子,随便一个小酋长就有上百里地,问题是穷的一塌糊涂,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两身羊皮!”

“听秦参军说,好象这次的不一样!”范阳摇了摇头:“你知道的,秦参军他就是交州人,对那边的情况很了解。听他说,这次占下来的都是河流纵横,土地肥沃的膏腴之地,而且当地气候温暖,一年可以收三季稻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