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和这个野种道什么歉!”
一旁哭哭啼啼的小胖子一看连自己最大的靠山舅舅都对着陈致浩和周西渡卑躬屈膝,又急又气,带着哭腔大喊起来。
“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在你们家的时候他就偷东西!现在肯定也偷了!舅舅你快把他抓起来,象以前一样打他!”
周宏一听这话,这才仔细看了看面前小男孩的样貌,这一看立马想起来了。
怪不的他一直觉得周西渡这个名字很耳熟,这不就是两年前他为了应付家人随意在孤儿院收养的那个小男孩吗!
甚至连周西渡这个名字都是他当初取得。
周宏没想到事情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有转机,立马舔着脸谄媚的看着周西渡:“原来是西渡啊,你还记的我吗?我是爸爸啊!”
说完也不等周西渡的反应,转身笑着对陈致浩道:“哎呀!陈总!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是西渡的爸爸,您是西渡的哥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陈致浩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轻嗤了一声:“怎么?是要我喊你一声爸吗?”
话音刚落,周宏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上谄媚的笑容一僵,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陈总,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哪敢啊!”
他额角渗出冷汗,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咱们,咱们这不都是关心西渡的亲人嘛?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咱们做大人的,何必把事情闹大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孩子们也好,您说是不是?”
“你才不是我爸爸。”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周西渡却突然开口了,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陈致浩转头看向周西渡,只见周西渡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像只小兽似的恶狠狠的看着周宏。
周宏被他的眼神看的汗毛倒竖,又是这样的眼神!以前每次教训他的时候,这野种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好象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西……西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周宏强压下心底的不适,试图再次挂上那伪善的面具,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爸爸知道以前可能……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但爸爸心里是疼你的啊!你看,要不是爸爸当初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你……”
“你再自称一声爸爸试试?”陈致浩的声音冷硬如铁,瞬间掐断了周宏的话头。
周宏脸色煞白,禁若寒蝉。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周西渡胸膛起伏,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恨意,他死死盯着周宏,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你收养我,不就是因为你自己生不了孩子!想用我来充面子!”
这话如同利箭,精准地刺中了周宏一直试图掩盖的真实意图,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周西渡继续控诉,声音越来越大:“到了你家,你们就把我当小佣人!让我端茶倒水,扫地擦桌!我稍微做不好,你就骂我笨,说我是白吃饭的!”
他指着旁边那个吓呆了的小胖子:“他来了,抢我的东西,弄坏我唯一的玩具,你从来不管!还说我不会当哥哥,要让着弟弟!他打我,推我,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后来……后来阿姨怀孕了,”周西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深切的悲哀和嘲讽,“你们觉得用不上我了,就开始找我的麻烦,你说我偷钱!我根本没有!是你们!是你们自己把钱放在我枕头底下,然后当着邻居的面翻出来,指着鼻子骂我是贼!就是为了有个借口,把我象扔垃圾一样扔了!”
“我想回孤儿院,你们怕自己名声受影响!威胁我,不让我回孤儿院,说我要是回去了,就到处说我是个小偷!然后报警把我抓起来!”
“我不敢再回孤儿院,就自己一个人流浪……”
周西渡说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斗,眼睛里满是恨意,陈致浩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这清淅的,条理分明的指控,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带着令人心碎的重量,李老师已经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周宏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他尖声否认:“胡说!全都是胡说!你这孩子怎么满嘴谎话!”
“我有没有说谎,你心里最清楚!”周西渡嘶喊道,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彻底爆发,“你们就是骗子!你们根本不配当父母!”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花哨,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她就是周宏的姐姐,小胖子的亲妈,周春花。
她是第一个接到幼儿园电话的人,但有事不能及时赶来,又怕自己的儿子受了欺负,这才让住在的附近的弟妹先过来,等她处理好了事情,立马就赶了过来。
她一进来就尖着嗓子喊道:“哎呦喂!谁欺负我家小宝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怎么胆大包天!”
然后她就看到周宏惨白的脸色和地上哭嚎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哭的这么惨,怒火中烧,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敢打我儿子?!给老娘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她目光凶狠地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还被陈致浩护在怀里的周西渡身上,以及旁边气质不凡但面色冰冷的陈致浩。
“就是你这个小野种打我儿子?!”周春花象个炮弹一样冲过来,伸手就想把周西渡从陈致浩怀里拽出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致浩脸上,“还有你!你就是这小野种的家长是吧?怎么教的孩子!敢打我周春花的儿子!今天你们要是不跪下来给我儿子磕头道歉,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再让这小野种滚出幼儿园,我跟你们没完!”
陈致浩护着周西渡,轻松挡开了周春花挥舞的手臂,眼神冷冽如冰:“哪里来的泼妇,在这里撒野?”
“你说谁是泼妇?!”周春花气得跳脚,指着陈致浩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知道我弟弟是谁吗?腾远科技的市场部总监!年薪百万!识相的就赶紧按我说的做,不然让我弟弟一个电话,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瘫在地上的周宏听到姐姐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他虚弱地喊道:“姐!别说了!你快别说了!”
周春花却以为弟弟是受了惊吓,更加心疼,火力全开:“周宏你怕什么!有姐在呢!我看今天谁敢欺负咱们老周家的人!”
她又转向李老师,施加压力,“李老师!你还愣着干什么?这种打人的坏孩子,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家长,还不赶紧开除!不然我让你们幼儿园开不下去!”
李老师一脸为难,想解释又插不上话。
周西渡在陈致浩怀里抬起头,看着嚣张跋扈的周春花,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某种更深层的恐惧而颤斗,他突然大声道:“是你!当初就是你帮着他们冤枉我偷钱的!你还说要把我送到少管所!”
周春花被这话说的愣了几秒,然后看着周西渡熟悉的脸,立马反应了过来,脸上的横肉因为刻薄而扭曲:“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怪不得打我儿子呢!你这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居然还活着!当初怎么没饿死你!”
这恶毒至极的话让李老师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致浩眼神瞬间冰寒刺骨,他将周西渡往自己身后又护了护,彻底隔绝了周春花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却仿佛暴风雨前最后宁静的语气开口:
“周总一家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压过了周春花的叫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弟弟虚伪懦弱,颠倒黑白,姐姐泼辣恶毒,满嘴污言秽语。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春花被他这态度激得更加暴怒:“你说什么?!你算老几敢这么评价我们家!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们必须……”
“必须怎样?”陈致浩终于抬高了声音,打断了她,那声音中的冷意和威严如同实质,让周春花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不再看周春花,而是将目光转向地上瑟瑟发抖,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周宏。
“周宏,”陈致浩的声音如同法官宣读判决,“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和你这位好姐姐,一步步把路走绝的。”
他不再尤豫,直接拿出了手机。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特意避开任何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
“顾意鸣,”电话接通,陈致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听着,腾远科技市场部总监周宏,即刻开除,通知业内,全面封杀。”
他的语速平稳,条理清淅,每一个字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宏和周春花的心上。
“明白。”电话那头的顾意鸣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馀的疑问,“我立刻去办。周宏是吧?他完了。”
通话结束。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宏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他知道,陈致浩的话绝不是恐吓,他奋斗多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周春花也彻底傻了,她虽然泼辣,但不傻,陈致浩刚才那通电话里透露出的能量,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多么硬的铁板!
能让她一直这么嚣张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有一个在腾远科技做总监的弟弟,现在她的靠山就这么倒了?
“不……不可能……你吓唬谁……”她还想挣扎,但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致浩的话,周宏的手几率先疯狂震动起来,是他上司打来的,周宏颤斗着双手接通了电话:“周宏你被开除了!今天之内收拾好你的东西,赶紧滚出公司!”。
“许总……许……”周宏想辩解几句,但电话早已被挂断。
周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致浩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弯腰,将紧紧抓着他裤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周西渡稳稳地抱了起来。
周西渡将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陈致浩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与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西渡,不怕了。坏人都会受到惩罚。哥哥带你回家。”
见他们要走,小胖子立马尖叫了起来:“妈!舅舅!他们要走了!快把他们拦住……!”小胖子话还没说完,周宏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工作!”小胖子被自己的舅舅一巴掌打倒在地,下一秒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春花一看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弟弟打了,扑上去就要和周宏拼命,周宏哪里会怕她,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姐弟两瞬间厮打在了一起,见自己的老公要被打了,周宏的老婆也添加了战场。
陈致浩对身后的一切充耳不闻,他抱着周西渡,径直走向办公室门口,经过面色复杂的李老师身边时,微微颔首:“李老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后续我会直接联系贵院的校长,让那个小胖子直接转学的。”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李老师看着办公室里打成一团的几人,默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选择远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