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庄园的主厅，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微弱噼啪声。

苏媚烟处理战后事务去了，秦月和蝰蛇也隐入了各自的阴影，只留下周凡、林胖子、夏浅浅，以及那尊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冰雕——洛冰璃。

林胖子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被周凡一个眼神制止。

夏浅浅则抱着手臂站在窗边，赤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被虚空啃噬过的夜空，身上那股凌厉的火焰气息前所未有的紊乱。

自从目睹苏媚烟以女王之姿降临，轻描淡写地将洛家精锐连同那张ssr结界卡一同葬送后，洛冰璃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态。她站着，双目空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周凡安坐于王座之上，并未理会她。他知道，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来发酵、崩塌、然后重塑。

就在林胖子以为今晚会在这死寂中结束时，那尊冰雕，动了。

洛冰璃的动作很慢，像是生锈的提线人偶，一步，一步，走向钢铁王座。

夏浅浅猛地回头，林胖子也瞪大了眼睛。

在距离王座三步之遥的地方，洛冰璃停下。然后，在两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她收拢白裙，缓缓地，跪了下去。

膝盖触碰冰冷地面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林胖子和夏浅浅的心上。

她抬起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清澈得像初生的婴儿，又像濒死者回光返照时的澄明。

那片清澈里，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王座上的周凡。

绝对的卑微，与极致的清澈，构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矛盾。

“洛家的荣耀是枷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沙哑，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世人的赞美是谎言我一无所有。”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她刚刚才想明白的，血淋淋的事实。

那座名为“洛家”的巍峨雪山，那座压在她灵魂深处百年的精神支柱，在目睹了苏媚烟那足以抹平一切的力量后，彻底崩塌了。原来，家族引以为傲的威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她的一切，骄傲、天赋、美貌，都只是那座黄金囚笼上精致的雕花。

现在，笼子碎了，雕花也失去了意义。

洛冰璃主动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了周凡垂在王座扶手旁的手。她的手很冰，像一块暖不化的寒玉。

她将他的手掌，缓缓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温暖的触感，让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像是承受不住这份恩赐。

“请您”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调，低声呢喃，“为我定义新的价值。

“我的荣耀，我的悲喜，从今往后，只由您一人赐予。”

【叮！】

【检测到目标‘洛冰璃’产生极端复合情绪：信仰崩塌、自我舍弃、新生祈求】

【情绪强度判定：极高！】

【目标洛冰璃好感度发生剧变】

周凡的系统面板疯狂刷新，但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跪在脚下的女人。

他接受了她的祈求。

“很好。”他开口，声音平淡，“从今天起，你的价值，就是取悦我。”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她光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自己。

“现在，笑一个给我看看。”

笑？

洛冰璃愣住了。这个简单的指令，对她而言却比制作一张ur卡牌还要困难。

她那张习惯了冰封的脸上，肌肉早已忘记了如何表达“喜悦”。

她努力地牵动嘴角，想要完成主人的第一个命令。

可她越是努力，表情就越是扭曲。最终，在那双清澈又卑微的眼眸里，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屈辱、讨好，又带着一丝找到归宿般的释然。

“周凡！你他妈疯了！”

一声怒吼炸响，林胖子再也看不下去，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了上来，一把挥开周凡捏着洛冰璃下巴的手。

“你这是要逼死她！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具！”这是他第一次对周凡发火，胖胖的脸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周凡并未生气，他甚至没有看林胖子，只是收回手，用指尖轻轻拂过洛冰璃的头顶，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胖子，我是在解放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解放？你管这叫解放？”林胖子指着跪在地上、连哭笑都无法自控的洛冰璃，气得浑身发抖。

“不然呢？”周凡终于将目光转向他，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让她回到那个吃人的洛家，继续当一件完美的展品，等着被联姻，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掉？”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的反问：“还是留在我身边，当一个至少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玩具’，哪个更好？”

“我给了她从笼子里选择走向我的自由，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人性’吗？”

这番颠倒黑白的歪理，像一把重锤，砸得林胖子哑口无言。

他看着周凡，看着这个昔日一起在贫民窟里啃着干粮、发誓要出人头地的好兄弟。这一刻，他只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陌生与恐惧。

眼前的周凡，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周凡吗？

林胖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最后看了一眼那跪着的、仿佛找到神明的洛冰璃，又看了一眼王座上那个俯瞰众生的、宛如魔王的周凡。

他转身，踉跄着离开了主厅。

两人之间坚不可摧的友情，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深刻的裂痕。

主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夏浅浅全程旁观了这场争执，她紧紧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愤怒于周凡的残忍，愤怒于他对人格的践踏。

但同时，一个更隐秘、更让她羞耻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滋生。

她在嫉妒。

嫉妒洛冰璃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哪怕那意义是成为一个玩具，那也是一种被定义的、被需要的、明确的存在。而她呢？她所坚守的“规则”与“秩序”，在见识了苏媚烟的力量后，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她的骄傲，她的信仰，正在一点点被腐蚀、动摇。

这种强烈的自我矛盾与羞怒，让她几乎要发疯。

【检测到目标夏浅浅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羞怒+6100！】

周凡没有理会旁人的心思，他俯下身，对依旧跪着的洛冰璃下达了新的命令。

“你的第一个任务，”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亲手为我制作一张卡牌。”

洛冰璃抬起头，眼中带着绝对的服从。

周凡的指尖划过她含泪的眼角，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主题是——审判。”

“再明确一点，”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用这张卡，承载我对你那可笑家族的最终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