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您来了!”蒯胜赶忙迎了上去,他小步疾趋,微微欠着身体:“可以宣布开始了吗魏聪往下方广场看去,阳光让他的眼睛眯了下:“太阳都这么高了,我来晚了,你应该早点让表演开始的!”
“那怎么行!”蒯胜笑了起来:“岂有主人还没到,就开始宴席的道理?”
“好吧!”魏聪无奈的笑了笑:“事情着实是太多了,所以今天出门晚了点!让他们开始吧!
”
“喏!”蒯胜向魏聪身后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向广场入口方向挥了挥手,旋即一阵响亮的号角声响起,随着号角声响起,一百名披甲骑士就走进广场,按照四列纵队开始前进。在骑士们后面的则是,步卒、战象、马车,马车后面则是上百名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们,他们是扶南国的贵族们,此番前往洛阳是为了感谢大将军援救的恩情。广场看台上的观众们发出阵阵吵闹的喧哗声,对这些来自远方的蛮夷品头论足。此时他们似乎遗忘了先前的各种不满,陶醉了帝国的伟大和辉煌。
“耗费这么多钱财搞大场面,你不觉得太虚荣了吗?”魏聪刚刚坐稳,一旁的窦芸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我们本就是凡人,有些虚荣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魏聪神色淡然,看着下方正在经过看台的车队,上面的大幅壁画描绘着新占据扶南国的地图,肥沃土壤、一年三季的稻谷,巨大的海船,盐田、椰林、以及农庄的景色。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在身旁的妻子身上,这让窦芸愈发恼怒。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窦芸脸色微红:“可是这样下去是不成的,你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回府了,一问就是有事。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正妻一99
“那又如何?”魏聪回过头来:“阿芸,你我的婚事是因为什么你也很清楚,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们窦氏了?还是我花粉钱给少了吗?如果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你得到的东西是寻常夫妻不敢想象的,自然也不可能象寻常夫妻的生活。”
窦芸张了张嘴,她刚想要说什么,便被一阵喇叭声给压过了。随即她便看到自己的丈夫站起身来,走上不远处的看台。四周的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魏聪举起双手微微下压,欢呼声渐渐平息了。
“雒阳的市民们、太学生们、官吏们,来自四方的商贾和太学生们!今天,我将在这里举行一场表演,以感谢神灵对大汉的庇佑,庆贺刚刚在南方取得伟大胜利。这场胜利将为国家带来繁荣、
安定和财富。而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将从中受益!”
“也许你们觉得这是我的虚言一大汉取得过无数次胜利,而在这些胜利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给国家带来繁荣,安定和财富,即便有的,也很难惠及每一个人。现在我将用事实告诉你们我说的并非虚言!”
“每个人都知道,当今的大汉无法与文景、孝宣、明章皇帝时候相比。国库空虚,百姓疲敝,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很多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不得不当别人的奴婢来谋生,而如果连当奴婢都没有机会。就只有沦为流民,或乞讨,或流窜山林,甚至沦为盗贼。圣人云;庖有肥肉,厩有肥马,野有饿莩,此乃率兽而食人也!很可惜,当今的大汉的很多地方,就是真的这样一番景象!
这一切应该改变,也必须改变!”
“但我并不打算从富人那儿夺取财产来补偿穷人,首先这很不公平,富人的财产或者是从父辈继承,或者是自己努力或幸运而来,富有并非一种罪过,而夺取无罪之人的财产本身就是一种不义之行;其次这么做将会开一个恶劣的先例,败坏民风,被夺走财产的富人会痛恨得到补偿的穷人,而得到补偿的穷人也会因为害怕被夺回得到的东西,而伤害那些被夺走财富的富人。国家将会四分五裂,没有人能从中获益!”
“所以,我打算将南方新获得的土地分给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让他们在上面努力耕作,经营自己的家业,成为一个大汉的良民。有的人可能会说那里很遥远,还有瘴气,流民们一无所有,根本没有能力前往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在过去也许是一个问题,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从交趾龙编出发的海船只需要十五天就能抵达番禺,而从番禺出发只需要十九天就能抵达广陵。无需翻身越岭,无需担心沿途的盗贼,只要来到码头,登上船只,一个月后你就能抵达那片希望的土地。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爵位得到一片土地,官府将提供免息贷款来购买种子、农具和耕牛,一年可以收三季稻谷的土地,在南方等着你!”
魏聪的演讲引起了极其猛烈地欢呼声,几乎要把整个广场掀个底朝天。他满脸微笑的向四面八方再三招手,直到欢呼声渐渐平息,他才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还是那么会撒谎!坐上船就能得到免费的土地,不要利息的借钱给那些黔首买种子耕牛,说的和真的一样!”窦芸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可以把这些都当成假话!”魏聪从一旁的随从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反正这些也不会防碍你的享乐,不是吗?”
“你真的要这么做?”窦芸吃了一惊,虽然魏聪对她很冷淡,但两人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比旁人还是要深多了,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你疯了吗?这种事情很容易把所有人都得罪的,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倒是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我!”魏聪微笑的把手从妻子手中抽了回来:“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奇怪,这种事我一直都在做,只不过以前只限于为我服役的兵士,范围比较小而已。现在我有足够可以分配的土地,也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力扩大开来,这能让大汉延命两百年,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因为我不想你死,不想当一个寡妇!”窦芸怒吼道,话刚出口她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四周的人正惊骇的看着她,不,应该说她和魏聪两人。
魏聪摆了摆手,他的随从们围了过来,用身体将四周的目光隔开:“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他笑了起来,脸上多了一点许久未见的温情:“有很多人想我死,但我都活下来了,而具我有很多忠于我的部下,我的财库也很充裕!足以养活我的军队!”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根本不明白!”窦芸烦躁的摇了摇头:“你以为只要不动那些富人的财产就够了吗?他们就不会反对你?你太天真了!”
“天真?”魏聪笑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的!”
“你以为富人的财产是什么?土地吗?不,这些都不是,是人,是富人手中的人。没有人,没有那些为他们劳作,伺候他们的人,土地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要去自己耕作收割纺织吗?你简直是太可笑了!”
魏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自己的妻子了:“可是我只是分配给流民土地,并不会触动他们的奴婢!”
“奴婢才几个人?”窦芸冷笑道:“你忘记了吗?一个人最多才能有多少奴婢,两百还是四百?而且奴婢要叫双倍的口赋,哪个富人会傻到给自己弄一堆奴婢来交税?万一朝廷下令解放奴婢,他不是血本无归?宗亲、宾客、部曲,叫什么名字都好,反正只要给口饭吃,就肯卖气力干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你这么一来,又有几个人愿意再为了别人卖气力干活了?”
魏聪半响无语,神色黯然,最后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怎么会知道的?”窦芸被气的笑了起来:“我是扶风窦氏出身,从娘胎里出来就看着家中的庄园如何经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魏聪哑口无言,相比起窦芸,他的知识自然要广泛多了,但他这辈子就从来没有用心经营过自己的庄园,所以无形之间就有了一个知识的盲区,觉得自己只要不碰富人的财产,就可以用新征服的土地安置汉末的海量流民,为帝国续命。但好象自己还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看到丈夫黯然疲倦的脸,窦芸突然觉得自己心有点软了,她冷哼了一声:“罢了,这件事其实也不难处理,你进宫见一见姐姐,让她找个由头下个旨意,把你这件事给否了,不就成了?反正过去说要给流民分地的大将军和天子多了,又有哪个真的做了的,也不多你一人!”
“不成!”魏聪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是肯定要做的,哪怕是树敌天下我也要做!”他稍微停顿一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贸然硬推会树敌过多。这样吧,第一年只运一万人,然后逐年增加,想必这样温水煮青蛙就会好多了!”
“温水煮青蛙?”窦芸摇头叹道:“你这个比方倒是打得不错。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自讨苦吃?你说要替大汉续命两百年,可是你知道京城的太学生,汝颍的士子们都视你为什么篡逆之辈呀!你又不是我们窦氏,我们扶风窦氏可以说食汉禄两百年,你手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又得了大汉什么好处?”
“你不懂!”魏聪到:“若是我什么都不做,活着的时候也许还好,等到我死了之后——”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你继续看表演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你看到没有,大将军离开了,难道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边让压低声音。
刘焉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确认魏聪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道,说实话,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前我去大将军府向他禀告事情时,不过半盏茶功夫,就有三四个人进来向他请示,他居然丝毫不乱。说实话,此人不论品行,若是只论才具,着实是天下奇才!”
“智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罢了!”边让冷笑一声:“况且以一己之力,行天下之事,岂能持久?”
“他也善于用人,大将军府门下可谓是人才济济。”刘焉道:“就拿这次北方的战事来说,调配粮草,增配兵力,就做的非常出色。而且我听说大将军已经下令在幽州修建一座海港,打算将来调配粮食就不再走河北转运,而是走海路直接运到幽州那处海港,这样所需耗费就少多了!”
“走海路?不是开玩笑吧!”边让冷笑道:“海上风浪那么大,又容易迷航,所运粮食十停能到一停就不错了。”
“这位大将军能行旁人不能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听他刚刚说的不就有走海路往交州运送流民吗?”
“他说什么世叔你就信什么?”边让笑道:“说不定他是想把流民都丢海里喂鱼,去除祸患呢?”
“若是旁人说,我的确不信,若是他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屁股下面这座广场难道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这——!”边让顿时哑然,正如刘焉说的,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巨大建筑物就是在短短六个月时间内置成的,以当时的技术水平,要兴建一座如此规模的建筑物,少说也得好几年时间,更要征发无数的民力。而魏聪却能在短短半年内完成,听说其中使用了不少闻所未闻的技术,比如特殊的起重机,加水后如软泥,晾干后便如石块一般坚硬的特殊粉末。魏聪能够实现这些奇迹,为何就不能让海船安全抵达目的地呢?